山原澍里

【原创纯爱短篇】勇·爱 可以和这样的我勇敢走下去吗

简介：两个人在一起，有来自小家的困难，也会有来自外界的重击，但庆幸，挚爱终会迈过山海。

请不要戴有色眼镜评价文里的任何人，无谓性别，无谓年龄。

正文：

这年头，谁还没点见不得光的小秘密？

打开放满相片与巧克力糖纸的盒子，我来给你讲个故事。

……

关于糖纸和相片——

那是傅喻25岁生日时，赖崎送的唯一的礼物。

傅喻的25岁并不富裕，两人大学毕业几年，都仍然是勤勤恳恳的打工人，收入谈不上稳定。

傅喻在舞团上班，是聘用制，赖崎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当小程序员，工作很忙，他很拼。

“赖崎，我生日你就送几块巧克力啊！”

“小喻，原谅我吧，等我再多攒一些钱，就能给你买贵点儿的礼物了。”

“嘿嘿，傻瓜，我是逗你的，其实巧克力也挺好的，就是这么晚了，我怕吃了发胖。”

“你们学舞蹈的男生可真讲究，不像我，格子间里的程序员，糙汉子一枚。”

“我就纳闷，为什么我喝凉水都发胖，你一个每天坐办公室的人却怎么吃都吃不胖。”

一听他这样讲，赖崎便从身后抱住他，转移话题。

“小喻，其实我今天一直想跟你说个事。”

傅喻知会道：“说吧，我听着呢。”

赖崎说：“我想——等眼下这单做完，就带你搬去更大的房子，我要留一面墙，贴满我们的照片。”

“嗯，咱俩洗出来的相片那么多，是该找面墙挂起来，我一抬头就能看见。”傅喻抓紧他环在自己胸前的手臂，说：“但你也要注意身体，甭为了工作熬夜，不然会变油腻大叔。”

赖崎嘴上答应得挺好，转过背就忘了他的叮嘱，但凡电脑屏幕亮着，他不守到凌晨三点绝不罢休，通宵赶工的时候更是满桌子咖啡和烟头，买个烟灰缸给他也是形同虚设，次次都得傅喻收拾。

傅喻给他清桌子柜子时难免气不顺，骂骂咧咧：“这个王bar弹！活祖宗！！老子上辈子做什么孽要和他在一起啊！！！不给我找点儿事做他不舒服吗？！”

原本想把赖崎骂得狗血淋头，可从楼上看见他夜归时，寒风簌簌，那人却仅裹着格子衫和薄外套，打着抖往手上哈气，傅喻就只剩下心疼与担忧的表情挂在脸上了。

关于没有兑现的承诺——

有一次，赖崎很晚都不回家，傅喻播了二十几个电话才被接通。

一个女孩儿对他说：“快来接你朋友，他喝多了，赖在我们这儿不肯走。”

傅真既委屈又难过，他说：“谁是他朋友，你没看见他存的是老婆啊！！”

傅喻从不对外称自己是赖崎的“老婆”，因为“老婆”这个称呼，女性化标签太重了，他是个男人，只不过是因为喜欢赖崎，甘愿当0，所以被他“老婆，老婆”地叫着，慢慢的，自己也不由自主习惯了这样的称呼，他爱怎么叫便怎么叫吧，又不会掉块儿肉，傅喻想。

如果是做赖崎的“老婆”，傅喻愿意。

那天，他接到电话，披了件风衣就去找赖崎所在的酒吧了，赖崎身边坐着一个正在点烟的女孩，那女孩自称是赖崎的朋友给找出来玩儿的，其他人都走了，剩赖崎单独留在那儿显得不厚道，所以陪他坐了一会儿。

赖崎一直说得要傅喻来他才回家，女孩拿他没办法，就帮他接了“老婆傅喻”的电话，结果一听，对方是个男的，声音并不柔软，甚至带着些愤怒，还粗着嗓子吼她。

“姑娘，你可以走了，我带他回家就行。”

“嗯，那你俩小心点，注意安全。”

“我们两个大男人有什么不安全的。”

女孩噎得无语，面露潮红，立马转过身离开了。

看她高跟鞋踢踢踏踏地渐行渐远，傅喻终于爆发了：“赖崎，你tm怎么回事？！发什么疯啊！就一点酒量还喝个烂醉，知不知道我来这里接你一趟得花多少车费？！！”

他们租的小房子距离这间酒吧就是城南和城北的距离，打个车过来得八十，对于每一分都省着花的傅喻来说，真的太奢侈了，如果赖崎不来喝酒，他就不用花这个冤枉钱。

何况，重点是，赖崎并未提前告诉他，今天要单独约朋友出去喝酒。

“咱俩是不是约好了，若是你和朋友去玩就告诉我一声，我又不会拦你，但我总有权知道你在哪儿，在干嘛吧！”

“老婆，宝贝……我，我错了，下次……不用你来……接我……我、我自己可……可以自己回来的。”

“可以个屁！赶紧闭嘴，否则老子打爆你狗头。”

后来他从赖崎同事口中得知，赖崎那天之所以借酒浇愁，主要是源于他们几个一起研发的程序，客户以不符合要求为由退订，辛辛苦苦忙了许久的打单子，到头来，竹篮打水皆是梦，想要带傅喻住大房子的愿望也破灭了，难怪他会生气和自责。

“喻哥，赖崎他心里憋屈啊，你别怪他。”

“崎哥说，这单赚的钱要给你换大房子住，你们现在租的地方太乱了，而且你总是不敢走夜路，因为那里没路灯，崎哥就寻思让你住那种高级公寓。”

“………”

高级公寓，就是那种二十四小时都有声控灯，并配有保安和摄像头，哪里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，进出陌生人和车都得登记的那种。

赖崎说过。

傅喻被赖崎的同事们给说懵了，他在那一瞬间体会到了什么叫有冤难申，连脸上客套的笑容都难以维持下去。

在此之前，他和赖崎为这事闹了几次不愉快，现在别人将事实和真相摆在他面前，硬生生夺去他发脾气的权利，仿佛在霸道地指责他：“你看，你对象都这么体贴这么有心了，你凭啥怪他。”

傅喻想，他一声不吭跑出去喝成狗，还叫我大老远顶着寒风去接，我不该怪他吗？难道我还应该反过来谢谢他不成？

因为他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我们俩的将来考虑，所以纵然有千般委屈，都仿佛变得没道理计较了。

傅喻弯了弯嘴角，不知是笑自己，还是笑这种荒唐的岁月。

关于社会的摧折——

又一年春天，傅喻所在的单位要筛选几位优秀舞蹈演员去各地巡演，机会难得，相当于打开一条宽阔的职业之路，也是为空白的履历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
他十分珍惜，回家想征求赖崎的意见。

赖崎累得像条狗似的，还趴在电脑边抠着头皮。

“你把手放下来，再抠就秃了！！”

“……”

回应他的是无边的沉默。

家里有赖崎，没赖崎，根本没什么不同，反正说话的都只有傅真一个。

算了，有什么好问的，就算问了，得到的回答肯定也是模棱两可，逼急了的话，赖崎还会驳斥：“小喻。那是你的工作，你得自己拿主意，没必要问我。”

可我只是想同你分享罢了，我害怕自己失去这个机会，我需要你的鼓励。傅喻扁着嘴默默想着。

在赖崎眼里，傅喻就是个没长大没想法的孩子，仿若整个世界只有他是最不为别人着想，没经历什么大风大浪，喝露水过活的。

“是，我的确tnd不懂事，要是真懂事就该找个挥金如土的金主！我找你有毛用啊？！！！”

傅喻很希望自己有勇气对赖崎说一次重话，他想得到爱人的珍惜，想被关心，他不是个问题儿童，他只是需要感觉爱的存在。

……

傅喻最后没能对赖崎说出想说的千言万语，面对沉默，人会自我安慰，会坚强，会为自己和对方找诸多借口。

他告诉自己，赖崎会支持我的，我只要自己决定应该走什么路，其他的不要多想。

但是他万万没想到，顶头上级会把他单独叫到办公室，扒开他的裤子。

“赵老师，你要干什么？？”

“不干什么呀，联络一下师生情谊嘛，咱们在一个团这么久，我看着你一天天成长，很骄傲啊！现在是给我回报的时候了吧？小喻，只要你同意，我会在巡演名单上写你的名字。”

赵主任蹭着他的脸和脖子，像头饿了许久的野兽，企图征服猎物，大快朵颐。

“唔…！！赵老师你松手，我们有话好说。”

“别好说了，就这样说，想怎么说就怎么说。”

“赵…赵主任…不行的。”

那天，傅喻被赵主任捂着嘴，掐着脖子，发了疯似地施3B3了整个下午。

那天，同时也是赖崎的程序，终于找到投资商的一天。

有人痛苦。

有人狂欢。

有人想要庆祝。

有人不知所措。

傅喻一如往常淡定地到家，颈窝里浸着一块不大不小的红痕。

“这怎么弄得？”

“蚊子咬，我挠的。”

“都入冬了，也有蚊子吗？”

“有啊，怎么没有。”

傅喻第一次对赖崎撒谎，C城的冬天没有蚊子，只有伤心的可怜人，任由社会摆布，命运捉弄。

关于差点破碎的梦——

傅喻一直以为，美梦应该是甜的，噩梦应该是苦的，泾渭分明才对。

只是他瞒着赖崎进入一场华丽的噩梦，找不到契机苏醒，便一味沉溺在糖果味的苦涩里，失去方向。

傅喻并未加入巡演的队伍，他辞职了，毫无征兆，赖崎问过他一次，看他低垂眉目，无精打采，便没有深入交流。

“工作没了，再换新的，没事，老公支持你。”赖崎说。

傅喻摇摇头说道：“我不想换新的了，我怕走出去，我怕这个世界，我怕所有的人，所有的事，赖崎，我怕极了。”

“你怎么了，要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，好吗？”赖崎安慰道。

傅喻不敢开口告诉他怎么了，他怕失去他，而且以他俩现在的社会地位，社会身份，哪怕告诉赖崎自己被赵主任欺负了，赖崎也没有办法帮他讨回公道，舞团被赵主任咸猪手潜规则的人不是一个两个，只是傅喻不愿随波逐流，不愿意认为这件事是正常的，或者说他觉得这件丑事不该被遗忘和原谅。

辞职那日，赵主任威胁过他，不准将此事说出去，否则就整得他在C市混不下去，傅喻知道赵主任的手段和人脉自己根本敌不过，忍气吞声半天，只能说句：“嗯，我知道了。”

他正打开办公室的门准备出去，听见赵主任在身后说道：“一个男孩子，做一下又怎么样，有什么大惊小怪，你看，还白白浪费一次大展宏图的机会，不识时务。”

主任办公室的门“嘭”地一下关上，那动静响得连隔壁几间舞蹈教室的学生都跟着吓了一跳，旋转的步子都给弄错了。

傅喻每每想起主任那句不要脸的话，他就恨得牙齿打颤，恨这世上的不公，恨自己不是个有权有势的狠角色，不能给这样的家伙一次教训。

他想走极端，不是赵主任死，就是他死，但他半夜里借着微光瞥见赖崎睡觉的侧颜，又觉得自己不能一步走错步步错，若他真到那一步，没法回头，怎么面对赖崎，怎么面对爸妈，怎么面对他自己。

关于陪伴的力量——

赖崎手下几个项目获得圆满成功，在业内逐渐赚得口碑与名气，他带着傅喻搬离了原来的老安置楼，去了向往已久的高级公寓。

傅喻一直没有出去工作，赖崎任劳任怨养着他，有时候听他抱怨社会不公，有时候会搂着他，语气平缓地对他说：“你慢慢来，慢慢调整自己，不着急，等你重拾信心再去闯荡，老公永远会在背后支持你的。”

看着赖崎为了繁冗的工作而消瘦的脸庞，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，不能再这么消极懈怠地待下去了。

他快要变成一个废物，却因为赖崎的包容而重新积蓄起抵挡风霜的力量。

开始，他还是无法踏出家里那扇门，他的内心充满着崩溃，恐惧与黑暗，他在摸着黑同自己较量，小心翼翼地试探久违的光。

“赖崎，我给你煲了鸡汤，放了点药材，你闻闻看，香不香？”

“香，老婆做的汤真是绝了。”

“赖崎，路上风大，你穿我给你买的那件加绒衬衫吧，我怕你冻着。”

“好，我会穿的，你也是，在家也要穿厚袜子。”

“赖崎，我开了个公众号，写文章，竟然涨了许多粉丝。”

“真的吗？小喻这么棒，看来，我也得加油了！”

……

傅喻的改变，经历了漫长的过程。

一年，两年，三年，他克服了许多障碍，有伤，有泪，有艰辛，有信念。

他亦步亦趋，终于赶超到与赖崎同步的跑道。

有一天，赖崎告诉他以前那个舞团终于解散了，为表庆祝，不如两人一起去电影院看一场电影，就当做是“老年人的约会”。

傅喻明白，赖崎虽不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，但他的抑郁一定与那个舞团脱不了干系，他为自己的开心而开心，为自己的伤心而难过。

一直以来，赖崎都在用最温暖，最不刻意的方式融化他已经结冰的心。

以前，傅喻总觉得这个男人离“细心”，“浪漫”和“温柔”隔着一条银河系的差距，现在他发现，赖崎的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描述清楚的那种。

他的好，是冬天河面结冰后的警示牌，提醒你什么是危险，但又不会像绳索一样强行阻拦你的一时兴起；他的好，是炎炎夏日凉鞋系带上的搭扣，你习以为常，可少了他就无法好好行走，甚至还会把鞋跑丢而被玻璃碴扎到血肉模糊。

这比喻着实奇怪，但更奇怪的是，傅喻这个如今靠写文章为生的笔者，居然除了这些不着边际的烂比喻以外，找不到其他形容词可以用来形容此刻的心情。

傅喻走进电影院，沿路的海报陈列框都是他们的照片，傅喻以为自己眼花了，待他确认自己没看错以后，心脏某处强烈地跳动好似在预告着某种惊喜正在前方等待着他。

走到最大的那个厅前，服务人员引导他接下来进去的路线。

周围亮起一盏一盏萤火虫似的微弱光芒，那些微光愈来愈多，直到汇集成海，将他看不清的路全数照亮。

方才沉重的脚步，走着走着就轻快许多。

他不用于恐惧中摸索，自然有人抓紧他的手，给他一个个小小的感动，直到他不再固步自封，直到他看清自己的脚正稳稳踩在地面上。

巨大的荧幕瞬间播放起一个男人的真情告白：亲爱的傅喻，我知道和我在一起，是一件多么需要勇气的事，我们有许多难以跨越的门槛、沟壑，我们互相扶持走过了许多坎坷。你的事，我其实已经知道很久了，但我不愿意把这个当成你我一提起就会折磨的伤痛，我花了许多时间说服自己，要平心静气地对待你，因为没有办法反抗，所以我们都默契地选择不说，但是你要知道，我对你的承诺，一辈子有效，不管发生多大的事，我都会默默陪你度过，我愿意当你的灯火，做你的眼睛，我会学着该怎样去保护你。

你看，我买了一对DR的钻戒，就是你看到广告时跟我说，那个戒指，每个男人这辈子只能购买一次，你说，它的意思是代表“一生唯一真爱”，是只属于一生挚爱的幸福。

老婆，嫁给我吧，余生让我来做你的港湾，我会给你看见我每一个改变，我一定竭尽所能，再也不让你独自承受痛苦，再也不给你落泪的机会。